【GGAD】麻瓜故事 (3-4)
当最讨厌麻瓜的盖勒特·格林德沃重生为麻瓜
青春校园爱情（？
（3）
一切都错得很离谱。
盖勒特像是一个爆炸后的气球，软瘫瘫地靠在副驾驶座上。天气很好，太阳光线照射猛烈。他希望最好阳光能把他和橡胶坐垫融为一体。
萨利，他的这位仿佛被梅林亲选来的麻瓜母亲，和刚刚见面的青年人一起把油箱加满后，提出要把青年人送回加油站，阿不思欣然答应。现在两人正在车上交谈甚欢。
他说他叫阿不思。
他当然是阿不思。
一刻钟以前，盖勒特走进加油站的便利店。像所有加油站的便利店一样，自动门开合缓慢，地毯被鞋底磨损到看不出本来的颜色。货架零零散散摆放着零食，功能饮料和计/生用品。唯一的区别是醒目位置还摆了一些学校纪念品，玩偶、手摇旗之类的。大概是为新生家长准备的。
盖勒特想，如果是萨利来买汽油，她一定会用光口袋里所剩无几的现金，把这些周边每个品类都各买一个，在汽车挡风玻璃前摆放一整排。
他翻了白眼，但是还是在货架前短暂驻足了一下，挑选了一个毛发乱糟糟的浅金色小熊钥匙扣。
结账，买汽油，一气呵成。
盖勒特拿着加油卡，在油桩旁等候着油桶加满。有些心不在眼，他在想刚刚收银员。那个人深黑眼线延伸到发际线，漂染的紫色头发一半编成细麻花辫，另一半毫未打理地披散着。最让盖勒特难以忽视的，是她嘴唇上做的穿/刺，银色的唇环反着生冷的光。
麻瓜的审美进化得令人困惑。盖勒特，像所有的老头那样，面对新鲜事物和年轻人的喜好啧啧称奇并拒绝接受。
但是正因为这几秒的分神，这位曾经令整个欧洲各国魔法部闻风丧胆的黑巫师，忽略了悄然走到他背后的一个身影。
“先生！”
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，盖勒特像是被某种顺地滚的球形闪电击中了。在他转身之前，以为这种心悸的感觉是因为这声音的靠近和突如其来。
他还没有意识到，击中他的是这声音的熟悉感。这个声音深埋记忆深处，以至于被激活的那一瞬间，盖勒特也没意识到危机的来临。
当他回过头，看到那张同样本该尘封在过去的脸，终于想起来了那是谁的声音，那个人曾经用这个声音对他说过多么残酷的或多么珍贵的话语。
那是阿不思·邓布利多的声音。
他其实没见过这样的阿不思。
盖勒特离开戈德里克山谷时，阿不思18岁。那之后至少十年，盖勒特再也没有见过阿不思。
等阿不思重新出现在盖勒特面前时，岁月、自责和痛苦的折磨在他曾经的爱人身上留下了肉眼可见的痕迹，让盖勒特有一瞬地愣住了。他记忆中年少的，比自己还要矮小的爱人，好像一尊风蚀已久的雕塑，沉默、冰冷，而又不可侵/犯。
盖勒特错过了阿不思的绝大多数青春时光。其实不止青春，自从阿利安娜死后，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。上一次见面，盖勒特想，已经过去不止70年了。
而现在，跨越沉重的时空，出现在盖勒特眼前的阿不思，看起来比当年刚认识的时候要年长一些。但是又比记忆中任何一次重逢的阿不思都要年轻，都有一些不一样。
这是他从没有见过的阿不思·邓布利多。
这个没有见过的人，对盖勒特说：“先生，您买的钥匙扣附赠一个替换装，您可以给小熊换上学校棒球队的衣服。”
这个人不认识他。
盖勒特紧紧盯着年轻人蓝得不可思议的眼睛半晌，然后绝望地这么想。
这十几年他尽竭尽所能，去搜寻巫师世界的痕迹。他没有遇到任何相识的人，没有成功进入任何巫师场所。只有梅林作为一个童话故事里的角色，偶尔会从麻瓜嘴里滑落。
他没有感受到过一丝魔法的流动，不能移动哪怕一张薄纸，没有看到任何一次未来的预兆。盖勒特，即使战败也未曾褫夺他作为巫师的骄傲，却被生生剥去全部力量。好像所有的记忆，都不过是他童年的幻梦，或者是对他的羞辱和讥讽。
失去一切的盖勒特·格林德沃，和他的宿敌，他的爱人又一次重逢了。
他一无所有。他甚至连学费都快要负担不起了。
盖勒特·格林德沃逃走了。
像是历史重演一样。他又一次从阿不思身旁逃走了。
盖勒特过去曾经想过，如果时光倒转，他又回到那个命运铺设的舞台，那个他跟阿不思无法避开的悲剧瞬间，自己会怎么选择？会再一次逃走，会留下，还是会强行把阿不思带走？这个问题盖勒特在不同的年龄阶段，认可过不同的答案。
但是，实际上，盖勒特发现自己不过又一次逃跑了。
他失魂落魄地跑回了母亲的身旁。他本以为自己对这个麻瓜没有任何的信任和依赖关系，可是刚刚他仿佛是亡魂不容分说地回到自己的埋骨之地一般，没有任何犹豫地跑回了萨利的车里。
他要逃得远远的。南美大陆，东南亚，南太平洋的某个海岛，都可以。他甚至愿意在海滩用弯刀给麻瓜游客开椰子来糊口，只要能离开这里。
可是，盖勒特没想到的是。阿不思追了过来，这是上一次没有发生过的事情。
也许是因为这一次他没有害死阿不思的妹妹，盖勒特在副驾驶苦笑着，他有预言能力的时候尚不能预测阿不思的行为，更别说现在他只是个麻瓜了。
“你买了小熊！把小熊给我！”萨利在听完阿不思的复述后，腾出一只握方向盘的手大力戳了一下盖勒特的胳膊，把陷入绝望的老盖勒特的思绪拉回现实。
盖勒特歪了歪头，看着萨利，试图理解她在说什么。然后，盖勒特猛然想着阿不思正坐在他身后不到半米的地方，一回头果然又看到了那双蓝眼睛。
盖勒特猛得弹坐起，然而他忘记现在正蜷缩在狭小的二手车内，脑门撞到了车顶。
萨利听着盖勒特深深咽下去的吃痛声，说：“如果不是系了安全带，你现在应该已经飞出去了。”
“确实，女士。”阿不思说，“安全带总是最重要的。”
（4）
“我明确跟你说，我不可能因为你对你的同学一见钟情，就认可你换学校的！”
在加油站把阿不思送下车后，萨利一脚油门载着盖勒特和他的行李坚定不移地往学校开去。
“我会去打工的，学费我会补偿你。以后的费用我都会自己赚。”盖勒特，冷酷无情的前黑巫师，在副驾驶上死死拽着安全带，央求母亲调转方向。
“这是钱的事情吗！我不记得我的儿子是个懦夫！”萨利毫无减速地意思。“你会拿下他的，我看得出来，他对你有好感。只要你不要再继续表现得像个舞台剧演员。”
“这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。我并不……并不……”
“哦！你现在甚至结巴了。你连说你不喜欢他都说不出口。”萨利难以置信地侧脸望向盖勒特，“你被下咒语了吗？”
“这不是咒语。”提到咒语，盖勒特更加沮丧了，“我不能跟这个人在一起，我不能够。现在的我不可以。”
“省下等我变得更好才配得上你的那一套吧！”萨利看到马路的路标显示学校就在下一个转弯处，“你年轻，聪明，好看得要命。”
萨利喃喃自语：“天哪，你总是嫌弃这嫌弃那。一副这是什么破车，这是什么破房子，我怎么沦落到要用这些东西的样子。这个男孩，阿不思什么的，治好了你的公主病，感谢上帝！你应该早点坠入爱河的。”
导航显示终点已经到达，萨利下了车，打开后备箱。盖勒特摇下车窗，看见了录取通知书上所写的学生公寓。萨利把他的行李从后备箱扔出来的声音清晰地从车后端传来。
“现在，把你的屁/股从座椅上挪下来。妈妈要去约会了。”
盖勒特乖巧地下了车，他毫不怀疑，如果不主动下来，萨利会徒手把他扯出来。
站在自己仅有的一手提袋行李旁，盖勒特目送着母亲远去汽车留下的尾气。本来萨利还答应帮他收拾宿舍，现在全泡汤了。
盖勒特在学生公寓门口站了半小时。他很认真地思考了，凭着现有的行李，他能不能独自离开学校，在北美洲找一个阿不思或者萨利都不可能找到的角落生存下去。
但一想到阿不思，盖勒特觉得自己的心被掏出来扔进坩埚熬煮了。无论如何，他今天不能再一次经过那个加油站。
最后盖勒特认命一般，提起行李，走向了公寓登记处。
出示证明，办理证件，分发门卡。盖勒特平静地看着青春洋溢的麻瓜大学生们忙前忙后，他不能理解这些麻瓜为别人工作服务还能这么兴高采烈。
当然，他面无表情的脸在学校帮忙登记的前辈那里留下深刻印象，一个“冷酷帅哥”新人的传说已经在社交圈里流传开来。来自不同组织的学生邀请他参加各式各样的新生欢迎会，盖勒特全部都拒绝了，态度不能算是非常友好。
但是这没能阻止一波又一波的邀请信和海报被塞进他手里。等盖勒特终于走到宿舍，他收到的单页已经可以糊一整面墙。
或许这些单页已经足够保暖了，我可以现在离开学校找个地下室开始流浪生活，盖勒特想。
他独自躺在陌生的公寓单人床上。公寓条件差强人意，但是已经比盖勒特跟着萨利住过的很多出租间要好很多了。他想着等会要不要打扫一下室内卫生，他一条清洁咒都想不起来了。
谁会让盖勒特打扫房间呢？
阿不思要求过。
在邓布利多家那个破旧但整洁的老宅里，阿不思曾在午饭后教过盖勒特一个清洁咒。施完后灰尘会漂浮起来，汇聚成河流，缓缓地流淌出窗户外。
午后的阳光斜照进屋内，那些灰尘闪闪发光。阿利安娜看到很高兴，她说那像银河一般。
阿不思的脸，现在回想起来是很开心的。想必是因为妹妹难得那么兴奋吧。
盖勒特觉得自己的身体深深陷入床垫，马上就要沉入地面，和灰尘融为一体。
他为什么要来这里呢？盖勒特想。
这种过家家的游戏，和那些十几岁的男孩女孩们一起，学习麻瓜的知识和文化。他被德姆斯特朗开除了，麻瓜学校就能容忍他到结业吗？
他已经没有任何目标和心愿了。
十六岁那一年，盖勒特惶惶不可终日。他羞于开口，但是还是无法压抑住躁动和狂热的强大驱使，他请求萨利带他去往英国。萨利很好奇，这可以说是盖勒特提出的第一个愿望了。小男孩虽然喜欢抱怨，但从不要求任何事情，骄傲得像是一座塔尖。
他们那个时候很穷，吃饭都成了问题，萨利在申请公共援助。
盖勒特知道现实的窘迫，但是他必须开口说。事实上，无论萨利同不同意，即使偷/渡，他也会在那一年的夏天前往英国。
可是萨利，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笔钱，他们坐了轮渡，横跨了多弗尔海峡。
到达伦敦后，萨利强迫着盖勒特一起参观了几个免费景点。在气温逐渐升高，盖勒特彻底失去耐心，整个人像气急败坏的老年人那样易怒而焦虑时，萨利找到了一家很合胃口的酒吧。她对盖勒特说，有什么事需要做就去做吧。三个星期内回来，不然她就要在全境张贴寻人启事，用盖勒特最丑的照片。
盖勒特用了五个星期。
他尝试了所有可能抵达戈德里克山谷的路径。
他在很多墙壁撞破了头，锤烂了拳头。电话亭，车站，壁炉……甚至本该通往魔法部的那该/死的卫生间。盖勒特竭尽所能了。
五个星期后，萨利找到了盖勒特。那时候他已经在苏格兰高地漫无边际地游荡了快十天了。
萨利问他到底在找什么，盖勒特说他在找一所学校。
那个夏天结束了以后，盖勒特的性情发生了一些改变。他看起来就真的只是个正处于青春期的普通男孩了。
萨利问他想不想离开欧洲，他也答应了。因为他已经不在乎去哪里了。
这个时空里没有魔法，没有阿不思·邓布利多。或者说阿不思这一次，记住要紧锁住所有可以通往他的大门了。
盖勒特浑浑噩噩的生活持续了两年，直到今天——
他的公寓门被敲响。
盖勒特起身，环顾四周，意识到自己正处于刚入住的学生公寓里。敲门声还在继续，他有些厌烦这个敲击声，伸手开了门。
阿不思站在门外。
“你好，盖勒特。还记得我吗，我叫阿不思。我们今天刚见过。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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